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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官宣做试管婴儿可报销丁克们怎么想?
上海官宣做试管婴儿可报销丁克们怎么想?近日上海宣布,自今年6月1日起将“取卵术”等12个辅助生殖类医疗服务项目纳入医保支付范围。这次纳入医保支付范围的12个项目涵盖辅助生殖所需的大部分技术。
据医生介绍,目前一代、二代试管婴儿总费用约为4万元,三代试管婴儿总费用约为6万元,经医保报销后可节省至少60%的费用。
我国不孕症发病率逐年升高,目前已达到18.5%,有5000万对育龄夫妇面临着不孕症的困扰。全球辅助生殖技术总量的33.3%是在我国完成,上海的辅助生殖技术需求量居于全国前列。
辅助生殖纳入医保会给大家的生育选择带来影响吗?《新民周刊》近期关于丁克家庭的报道,反映了他们的生育观。
丁克,是英文Double Incomes No Kids的缩写,指的是夫妇双方都有收入且不生育的家庭模式。丁克概念被引入后,受到很多高学历高收入家庭的热捧。
“丁克”歌手李健态度十分豁达,面对镜头时他直言:“我又不是什么濒临灭绝的物种,基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,没必要延续自己。”
根据“育娲人口研究”发布的《中国生育成本报告2024版》,目前,中国有超过60万个“丁克”家庭存在。
从生理原因导致的“被丁克”,到中途反悔的“白丁”,再到用养宠物代替养孩子的“丁宠”,每一种丁克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。
知乎一位题主在回答丁克夫妻的结局时,高赞的一条回答很精辟:“看起来是幸福的,因为不幸福的丁克要么离婚了,要么跑去生娃了。”
65岁的梅姐结婚40年,是中国首批丁克夫妻。“我和先生年轻时都在忙自己的事业。结婚前几年JN江南·体育,两个人全国各地跑,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。等两人结束异地生活,定居下来之后,猛然发觉自己已经过了生育年龄,成了第一批丁克。”
“丁克”一词在引入到中国后,其概念已经本土化,不再局限于已婚夫妇,也包括没有生孩意愿的未婚群体——这点可从当前的丁克实践得以佐证,网络上的丁克社区汇聚了大量已婚、离异和未婚人群,他们共同的核心标签就是“不想要孩子”。
社会学家李银河,在上世纪80年代,选择做了丁克, “我们这个岁数,好多人连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。”丁克的决定是李银河和王小波结婚前就商量好的,两人一致认为,有人把生孩子当作维持婚姻的要素,他们感情很好,没有这个需求。她面临的压力很大,特别在工厂工作,不生孩子,人们会以为你有毛病,生不出来,不是不想生。
艾米是山东人,30岁时结婚。夫妻俩骨子里认为养育孩子责任太重大,高龄生育成本更无法承受。丁克的前些年,艾米试图说服母亲接受她的决定,但效果不佳。母亲担心亲友的眼光,也担心未来女儿婚姻不稳定。“以后男方万一想要一个小孩,你怎么办。”
十几年过去,艾米和老公感情稳定,没有孩子的婚姻反而自由自在、坚不可摧。母亲见状,“催生”的锋芒才渐渐收了起来。
“丁克必过父母关”是一个普遍现象。上海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吕永林,1975年出生,是一枚“铁丁”。他直言,成年人应该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,纵使最亲近的人也无权干预你的生活。
吕永林最早丁克的原因是对小孩子不是“特别有感觉”,没有小孩似乎不是人生的遗憾。另一个比较强烈的理由是,他不想在今天的社会语境中,因为有了小孩儿,让自己变成一个不想成为的人,或者去做一些所谓“降志辱身”的、自己不愿意做的事。
吕永林的爱人发现,周围做父母的人好像对孩子有一种依附意识,父母渴望在子女身上寻找某种价值。“我也有顾虑,如果自己要了小孩儿,将来会不会成为那样的老人。”
在《最好的决定》一书中,十六个主人翁之一的米歇尔·休内芬,童年从未受到过父母的关注,只有嫉妒。母亲觉得她和妹妹麻烦又恼人。父亲与孩子们很疏离,父亲与他们的交流是当牛奶洒了或者孩子们开口要钱时,父亲大发雷霆。
米歇尔·休内芬30多岁时,身边朋友们对孩子的渴望让她惊讶,而她对此无感,且形容自己的家庭是“令我极度困惑甚至惊恐的”。
丁克的理由多种多样,但初代丁克所处的环境并不友好。《老友记》中扮演Rachel的詹妮弗·安妮斯顿因不生孩子饱受网友质疑。她回击道:“社会一直在强加给女性一把生育枷锁,或许来到这个世界上,我们不只是生育和繁衍。”
51岁的陈娜对目前的丁克生活比较满意。北京三环一套130平方米房子,已还完,闲暇时还能全世界旅游,“天大地大自由最大”的日子让人好生羡慕。但前不久,陈娜的丈夫生病住院,不好的感觉一下子袭来。
陈娜想过,如果丈夫真的倒下了,生活还得过,现在自己能动,年龄大了就要打包住进养老院。“护工看我没有儿女做后盾,万一我呢?”
艾米对未来的养老相对乐观,养老金正在持续积累,保险早就买好了,几条养老路径随时备选,比如,和几个好朋友买一处别墅抱团养老,也可以回山东老家和妹妹一家协同养老,住养老院是“不能动弹”时的最后一步。但也有丁克族反问:“谁知道养老问题怎么办,有孩子的人就一定知道吗?”
调查数据显示,35—40岁是“白丁”概率最高的年龄段。“我身边丁的,基本都白丁了。”今年38岁的志波表示。
志波和老婆丁了8年,目前没有“变节”的打算。“那些当了爹的哥们,连踢球都戒了。我能熬夜看球,安静看书,周末睡懒觉,不用进家长群讨好老师,还能错峰上班。想想这个,就能丁住了。”
志波很坚决做丁克,他打趣说,即便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元,也绝不变卦。而初代丁克中,有些人早已从“铁丁”跨入“白丁”。
燕子选择在43岁高龄生娃,连她自己都意外。42岁那年,燕子在日本经历了一场地震,眼看着经过的女孩几秒被压在废墟里,她脑袋嗡一下, 歇斯底里地去刨上面的废墟,手指扎破了石板仍纹丝不动。
那一刻,燕子突然觉得想要个小孩。无法描述那一刻的转变是什么,就像上天的旨意。38岁的独生女乔伊,和父母相差40多岁,在经历了亲人相继离世后,乔伊开始对年龄焦虑和悲观,她反悔了,后悔没早些要孩子,陪伴爸妈久一点。扛不住公婆频繁催生,乔伊最终妥协。
但相比年轻人,中年人选择逃离丁克队伍,需要更大勇气和更多的钱——人工辅助生育,以及突然多出来的育儿支出。
燕子的年纪,几乎是辅助生殖技术的上限,超过44岁,不管采取什么手段,成功率都极低;乔伊生完娃后,身边没有帮手,公婆快80岁,之前生病,留下了后遗症,现在自顾不暇。她把自己困在了婚姻,没有退路,只能硬着头皮走。
乔伊和爱人早早为自己买了保险,他们打定主意以后孩子不用为他们的养老负责。虽然高龄生娃遭了罪,但看到孩子健健康康,也觉得值了。
乔伊有时会安慰自己,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生孩子的最佳年龄,也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多条条框框。她听过关于什么时候要孩子,最好的回答是:当你想要一个孩子,想成为母亲的时候。
有丁克女性试图通过冷冻卵子,留给自己一颗“后悔药”。事实上,特别是单身女子养育孩子,和我国目前法律存在一定冲突。关于冷冻卵子的高昂成本及其成功率还有待商榷。
有业内人士直言,非常反对将冷冻卵子形容为一份“未来的保险”,因为这更像是一张“昂贵的彩票”,同时还涉及诸多法律以及社会伦理问题。
主要是经济负担比较重,孩子无人照料,以及越来越多的女性对于自身的职业发展有担心。而男性在选择丁克上的现实阻碍相对小一些。
今年3月,世纪佳缘发布《单身男女结婚那点事》婚恋观调查报告,解读了当前单身男女对生育观的不同想法。其中,近六成有婚史男性认为,相比设置离婚冷静期,更需要“生娃冷静期”。
在影响单身男女生育观念的各种因素中,排在前三的分别是:家庭经济实力、个人精力和个人职业发展。其中,61%的单身男性与73%的单身女性认为,家庭经济实力是决定是否生育最重要的影响要素;44%的单身男性与56%的单身女性把“个人精力”放在了第二位。
44岁的李女士成长于西北某省会城市,之所以没能尽快落实生育意愿,主要是当时两人经济条件一般,双方家庭没有提供经济支援,且双方父母明确表示不会帮忙照料孩子。
被丁克的群体,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是生理原因。55岁的上海男士没要孩子,不是他不愿意,而是年轻时太太身体不好,俩人辗转了多家医院,求助无果。挣扎到四十多岁,依然膝下无子,索性对外宣称“丁克”算了。
在年轻人群体中,还出现了不少“伪丁克”,他们简单以为丁克约等于自由,不用内卷、不用负责、自由比天大。这一潮流无形中也影响了一批不婚的年轻人。
丁克至晚年的单身老年,没了年轻时的自由洒脱,开始疯狂相亲。有意思的是,很多老人的相亲要求,还停留在年轻时候的价值观。比如男性希望对方能照顾自己生活起居,女性则在意收入等外在条件。从外人的视角来看,饶有意味。一边是不愿结婚的年轻人,一边是忙着相亲的老年人,仿佛是两个不同的时空,重叠在一个社会。(艾米、陈娜、乔伊、志波、燕子、小乐、梅姐均为化名)